查看原文
其他

李强|那些年放过不多次的牛

大美凤翔芳菲随笔 芳菲随笔 2021-07-31

题记:今天闲聊时,随口说到想将牛牵出来溜一溜,是说写一写年少阶段家乡养牛的经历。但当时,并没认真思考这个话题,却被一个文笔相当厉害的朋友当真,给我发来感人至深的一段话。大意是说,看到我说养牛的话题,想到当初是我另一同学提示他阅读我的文章,因为我的同学被有一篇文章中写到我为感谢老家在镇上的当年县教育局干部帮忙协调初中转学之事,我和父亲一起牵着牛带着饲料和工具步行一小时在秋天去给人家种地的细碎往事所打动。此中情节感动了我的同学,感动了他,同时,他还将这件事情说与了他的朋友。原来,他的朋友妻子就是这位教育局干部的女儿。我们所做的微不足道的一点感谢,却被这位善良而寡言的当年亦并不老的干部叔,记住了半辈子。听说他今年春节临终之前,还念念不忘此事和我。在此,表示迟到的哀悼和怀念,谨以我的眼泪奠之。2018年10月12日于西安


那些年放过不多次的牛

作者:李  强




昨天文章写1980年前后农村分产承包情形,讨论热烈的词是分牛到户。牲口是农业社最重要一种生产资料,但我家牛马生涯并不长。

其实,我放牛次数和时间不多,放牛地点主要在第二次家旁边半坡,但那段时光挺快乐的。我们一共搬了两次家,第一次家没条件养牛,当时也没分产到户;第三家次时,我已上大学,家里不需要养牛;只有,第二次家那个阶段,我家一直在养牛,那也是家庭重要成员呢。

所以,我家养牛时间也就大约12年,是我上大学之前学习时长但非从头开始。不过,我也只是初中第一阶段一年半时间放牛、割草、垫圈,因为那时天天回家。我家还专门有过牛圈,而且,前后两个呢。那也是我夏天乘凉睡觉的地方,我的父亲将那里收拾得很干净温暖。冬天时候,还在里面生炉子,我亲眼见过母牛下牛犊,半夜时分在我家当院,那过程也吓人。牛犊长到半大被卖掉时,母牛哞哞地叫,让人割舍不下。如今回想,人类确实有些残忍,早早地就将牲口母子分开。当然,牛犊小时就要交给未来主家去驯养,那样长大之后才听话,也好刺穿鼻孔,戴上鼻环。我的父亲,对牛特别地好。干重体力活时,自己和牛各承担一半,相当于两头牛一起干活一样。用牛耙地时,让我站在耙子上,宁可,事后再用镢头敲打土疙瘩,也不愿让牛一次出过力气。印象中生产队分牛时,好像还搭了一个马项圈,倒十分有趣。

小孩放牛时,会撒懒地将牛钉在一个地方,然后,自己去玩。可能好长时间也不管牛,或者,刚开始钉的地方本身草就不多。草很快被吃完了,牛还想吃但够不着,会使很大力气挣脱,有时,可能就跑得很远。等孩子傍晚玩够想起来还放着牛,再去草坡找牛时,可能就不见了,吓得魂飞魄散。牛会跑到别人家地里去啃青草或半大的玉米,那时,损失就大呢。牛被人家地主牵回去,这边孩子哭着去找大人,大人给人家赔着笑脸,算计着损失补偿,再将牛牵回来。我倒好像没碰到过这事,但碰到过没犟过牛让牛跑了的事。父母,倒没责怪过我。有经验的父亲,会根据下过雨松软的地面上牛蹄踩过的印子方向去找,一般总能找回来。我家的牛犊甚是可爱,我挺喜欢的。当年,小牛犊是孩子,我也是孩子,所以,我俩很快就成了好朋友,我还抱着玩呢。

上初中第一阶段时,转学前那学期秋天一个中午放学已到了场里,斜对门的同班同学突然给我说了一句,你家的牛死啦。当时,我家母牛刚下牛犊时间不长。我一下子就哭了,飞跑回家去,却发现牛好好地在反刍。现在来想,那话很容易判断真假:早上离家上学时,牛还好好的。我们一起上学听课,中午一起放学回家,互相不离左右,即使有事,他也不可能比我早知道。但当年的我,就是这样幼稚地相信,当然,可能也是我与牛感情深厚的原因。见到母子牛时,真喜极而泣。

放牛的时候,我喜欢拿一本小说看或抱上收音机听,尤其春天或夏天时候,那种感觉真的挺好。那时,身体还结实着,太阳下也并不昏昏欲睡。另一篇文章中有较详细的描述。在我自己家独立养牲口之前,父亲在生产队就当过饲养员,所以,他对牲口的情感比一般人更强些。他每天都会给牲口刮洗弄脏的粘在一起的牛毛。那时,我主要是割草喂牛,拉土垫粪,起圈清理。年龄虽不大,但还挺乐意干这些活。但后来,冬天大清早给父母掀架子车到地里送肥的活,就不太愿意,或许是因为这些活计已远离了牛的起居,所以,我才不感兴趣的。

更小时候,我也见过父亲在牲口集上,和人草帽下捏手讨价还价的牲口买卖的情形。家畜有牛、马、骡或驴,但我家只养过牛。原因,我没问过,或许,与马、骡性格暴烈、驴气味重和牛较为温顺有关。父亲养牛主要为辅助种地,不是以贩卖牲口来赚差价为目的。所以,他对牲口可能要比那些以贩卖牲口或以牲口为强壮劳动力的使用方式更为温情而善意一些。牲口,也是有感情的。我见过老牛流泪,现在想起来还真于心不忍。牛犊被卖之前,先要和母牛有意地分开几天,比如,将牛犊寄养在别人家。这时,老牛肯定会比较烦躁,但牛犊只要有奶喝或有草吃,一般还不太会在意。牛犊小的时候,有时,会给喂羊奶,最次的是给喂面糊糊。这些都是我亲自经历过的,还经历过村子有耕牛不慎掉下悬崖摔死,庖丁解牛和牛肉一天煮不烂,到现在都过目不忘。也有牛被别人家借走干活,父亲千叮咛万嘱咐,不是怕让别人家用,而是怕牛累着了。有时,别人家还牛回来时,看见牛满身的热汗,当时,还并不到老阶段的父亲,就会生气地抱怨,说把牲口用得太扎实了,像人一样累垮了可就不得了。牛在我家还没老死过,在我印象中,只换养过一两次牲口,还是在牛没老时去换养轻口犍牛。

那时,带牛去给别人家免费种地,是一种行礼或感谢的方式。我就随着父亲去给舅家或帮过忙人家种过地,还被念念不忘,让我一下有些感动。在文章构思时,插入了一个片断,却感动得我泪流满面,这也是促成我即刻下笔成文的原因。有些事情,或许,在自己看来很微不足道,但在别人却会记住一辈子。这一切,都利益于牲口的牵线。


往  期  回  顾

李强 | 倒在三十六年前的杨树林

李强 | 不老的村庄和老去的村庄

印象尹稼坞之四:我的人生启蒙

印象尹稼坞之:大庙忙里的记忆

李强|印象横水尹稼坞

李强‖戏里戏外的尹稼坞村

作者简介:李  强,1972年生。一个客居西安的凤翔人,故土情结很浓。喜欢品读文字,体味人生百态。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